剛來到台北時,你是否感覺你四面八方都有中英文字的標示?過了不久你就適應了這種雙語環境。在最近幾年,台灣確實正在走向雙語國家,因此,街道上、捷運站裡、其它公共場合常常都會提供中英雙語。我能自信地預測,除了台北以外,在其它大城市,人們的日常生活同樣不僅有中英雙語,還有其它語言之間的存在;無論你是在Netflix上看電視節目、在紐約時報上讀新聞或是在某個大都市的街道上走,你似乎都有置身多種語言的機會。這就是翻譯對社會的貢獻:通過譯者的努力,我們能夠跨越語言的障礙,迅速而有效地得到各個國家的消息以及欣賞各種文化和娛樂。 隨著一些線上工具(例如谷歌翻譯)的普及加上人工智能的盛行,翻譯似乎日益普遍、甚至成為了無障礙的工具。就大多數的人而言,翻譯是理所當然、不可或缺的,但你們是否考慮過翻譯背後的「操作者」,亦即從譯者的角度來思考這種無所不在的現象呢?譯者 – 尤為筆譯者 – 是負責將其它語言翻譯至母語的。這種工作涵蓋多種內容和多種場合。網上翻譯工具雖然能夠抓住某個句子的大概意思,但遠遠無法展示翻譯的複雜性和藝術性,或顧及文字字面以外的影響。翻譯並不是一個直接、一刀切的動作;譯者需要利用多種多樣的技巧來忠實傳達原文的意思並迎合讀者或觀眾的要求,也必須按照場合或目的來決定適當的翻譯方式。譯者常常也有時間或空間的限制,甚至會面臨不同文化或語言環境的挑戰。 冬季班上完孫雅玲老師的筆譯課後,我也開始注意這些挑戰,並思考如何對症下藥地處理這些翻譯上的障礙。接下來我會淺談一些翻譯的技巧與困難。 基本筆譯技巧 若你需要將一個簡單的英文句子翻譯成中文(或反之亦然),你可能會立刻發現,該問題並沒有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不同語言有不同的語法規則,目標語常常會按照與來源語不同的順序來表達同樣的意思,或需要主動式和被動式的轉換。中文有特別的詞彙,譬如「就」、「才」和「被」,可以有效地配合句子的順序或將主動式的句子轉變成被動式。舉例來說,以下的句子應當按照倒譯的方法來翻: I can't go to the theater until my homework is finished. 我完成作業以後才能去電影院。 以下的主動式英文句子能夠翻成被動式的中文句子: My parents berated me. 我被父母大罵了。 時間以及空間的限制 隨著串聯媒體平台例如Netflix的流行,字幕翻譯需求激增。字幕翻譯宛如解決拼圖,有空間並時間的限制。人們用平均4秒鐘的時間來讀兩行字幕,因此譯者需要用固定的字數在固定的時間來搭配來源語與目標語。更有甚者,中英文字也需要同時出現在屏幕上,意思也必定要一致。該需求給譯者增加了一層難度,也就是必須使用順譯。 目的或場合之考慮 那掌握這些筆譯技巧以後,是否算是精通翻譯了?其實不然。接下來譯者還需要設身處地為讀者或原作者著想。翻譯小說、詩歌等等文學之類的作品需要譯者發揮其創造力。考慮如何翻譯抽象的句子時,他們不僅要表達清楚原作者的觀點,目標語讀起來也要有藝術性,似乎堅持自己的獨特性。在另一方面,有些情況需要目標語貼近原文。新聞和學術都是典型的例子;因學術作品是作者的知識產權,而翻譯作品不可遺漏任何觀點,否則將造成誤解。翻譯新聞也是特別敏感的項目,譯者選擇詞彙時要注意維持客觀的語言,否則使讀者感受倒譯者的偏見。 文化差別的影響 最後我想討論文化與語言的關係。作為華裔,我來自雙重的文化背景,有美國文化大環境同時因家人的影響,也遵循一些中國的傳統習俗。因為自小至大就和家人練習說中文,我久而久之發現有些中文詞是無法用英文詞代替的,而反之亦然。雖然在原則上,查字典就可以找到似乎適當的詞彙,但我時常認為相似譯文是無法抓住原文包含或內含的意義。就我而言,值得參考的例子就是英文的「I love you」與中文的「我愛你」。以英語為母語者常常都會用這三個英文字來表示他們為對象、家人或朋友的欣賞與感情。那中文的「我愛你」呢?大多情況是用來表示愛情關係的。在我的雙重文化家庭裡,我似乎沒有跟爸爸媽媽互相說過「我愛你」,卻時常會說「I love you」。那中國人怎麼為家人、親戚、朋友表示這種「I love you」的感情呢?我認為是通過一些日常生活中小小的行動:為孩子切一盤水果、陪爺爺奶奶散散步、熬夜幫妹妹複習。這種感情是難以直接翻譯出來的。 通過我淺談這些基本的筆譯技巧,我希望大家能夠更深入地理解翻譯的過程以及翻譯的貢獻。像任何創作過程一樣,筆譯不但花費腦力,還需要譯者發揮個人的創造力。下次你在台北的繁華地區裡閑逛,或在電影院裡看外國影片時時,我鼓勵你注意雙語翻譯的搭配:是順譯還是倒譯?句子是在哪裡斷句?中英文字有哪些特別的詞彙在譯文中出現?最終你會發現,像繪畫或寫作一樣,筆譯也是一種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