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窗

蘭嶼之旅

My trip to Lanyu

  我乘坐的火車慢慢地往台東開,轉頭一看,窗外的景色就浮現在我眼前,從中央山脈到黃綠稻田,各個都呈現出台灣得天獨厚的風情。昏暗光線,鉛藍天空,不免的使風情帶著一絲的愁悶感,彷彿覆蓋著一層單薄的悲涼。即便如此,在我心目中這些景色仍然毫不遜色。火車忽而吱了一聲,將我從飄揚的思想中拉回到現實。環顧四周,大家都連忙著收拾物品,準備下車。我也同樣儘速將眼前的雜物,塞進背包,側身讓靠窗的人出來。這是今年養成的習慣、一種「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迅速閃開」的生活步調。踏出車站時,天色已晚,抬頭看,星星不肯露面跟我打個招呼,我無暇顧及跟它計較,直走到公車站,坐車到民宿去。

  第二天早上,我就乘坐九點的船隻前往蘭嶼。這一天天氣極為兇猛,到了港口又下了大雨又颳了強風,魚腥味與海水交錯的氣味撲鼻而來。周圍的人要麼忙著搬運貨物上船,要麼勤快做上船最後個準備。睡眼朦朧的我一瞬間就覺得格格不入,便上船找個位子坐。我並非為了此行程特意買暈船藥,因為小時候經常坐船前往挪威離島看看我舅舅,所以一方面覺得這些小波浪哪裡嚇得了我,另一方面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不久之後,就徹底後悔了。

  小船離岸不到二十分鐘,波浪就衝著我們來,整隻船不斷的搖晃,搖到我心房快要掉出來,我抓緊扶手,緊閉著眼睛,感覺世界被翻倒又翻正,被翻正又翻倒,不斷的翻,實在受不了。這會兒我就隱約聽到一聲「噦」,隨之吐聲一連串地轉過來,彷彿第一個「噦」聲開動了整隻船的嘔吐排隊。我深呼吸,想起靜坐冥想時,如何將思想集中於呼吸,一邊深呼吸,一邊數「一、二、三 ⋯⋯」。坐我後面的人終究還是忍不住,於是發出一聲「噦」接著嘔吐出來。其嘔吐味飄入我的私人空間,影響我的冥想,使我迫不得已,隨之嘔吐得一塌糊塗。他聽我吐得如此狼狽還附和著一句「耶!」,彷彿歡迎我入隊。漫長如寒冬的行程終於結束,我踉踉蹌蹌地離開港口。

  在蘭嶼的前兩三天,天氣並不如意,天空總是灰濛濛的,唯一能看見的是波浪與礁石交會,而激起浪花的海景。由於天氣及淡季的緣故,許多飯館尚未開門營業,遊客幾乎沒有。與管家閒聊的時間因此甚多,我們聊起許多的話題,從島嶼的達悟族到未來的期望。我跟她坦白說,我來蘭嶼的目的之一,是想觀看飛魚季的招魚儀式,以及所保留下來的地下屋。我來蘭嶼的前兩天正好是招魚祭的最一天,很不幸錯過了,至於地下屋她很樂意帶我去看看。

  我進一步問她達悟族相關的事情,她淺顯易懂給我介紹。島上有六個部落,都屬於達悟族的原住民。我們的民宿位於揶油部落,除了椰油還有另外五個部落,漁人,紅頭,朗島,東清,及野銀。現在正值飛魚季的時期,禁忌較多。譬如,看到帶著魚竿的魚夫往海岸走,千萬不要跟他們說話,達悟族向來忌諱極多,跟他們說話不知道什麼時候,不小心就犯了忌諱,所以最好不要跟他們說話。聽她的教誨時,我心裡做了很多筆記,不想在這短短幾天就做出丟臉的事。

  隔天管家帶我去逛逛島上的風情,看到沙灘上的拼板舟,我迫不期待地想接近,但卻被管家提醒說,身為女子不能太過於接近拼板舟,千萬不得觸碰。自知這是幾千年的傳統習俗,來到異鄉應該入鄉隨俗,但在男女平等的驅使下,不免覺得心懷不平。所以無可奈何在遠處觀看。

  離開蘭嶼的最後幾天,在太陽的光照之下,蘭嶼又展現出另外一面。我們也能租腳踏車環島,從椰油騎到東清,又從東清繼續往野銀,紅頭騎,直回椰油。路上有不少人跟我們打招呼,樂意給我們指路,分享他們的故事,還請我們去他店吃魚。蘭嶼人的親切及平易近人的態度深刻感動我。在這平凡,卻充滿奇妙感的小島,我的人生觀有所顫動。蘭嶼人的生活再平靜不過,似乎使他們格外感激生活所給他們的一切。與他們交流時,這份感激彷彿呈現在他們的笑容及關懷中,實在使我很願意以最誠懇的態度回應。

  站在船的觀景台上,看蘭嶼離我越來越遠,心中免不得感到捨不得。回想去程的情形恍如隔世又讓我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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