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千禧年前後,我們都知道會發生某種大規模變化。20世紀初爆發的第一次世界大戰是一種國際關係變化;2001年所謂「九一一」事件則是一種國家安全的信心危機,今天的我想談的話題「1990年代的後現代小說」也是一種文化方面的變化。
其實後現代運動是個包羅萬象的哲學與藝術現象,有建築類、有古典樂和歌劇類、有哲學類、有小說類。但是無論是具體表現也好,知識傳達也好,後現代主義者都懷疑現代主義對獨創新意的想法流於狂妄,他們認為就連藝術都是在不斷地模仿,後現代主義者甚至樂於抄襲。
雖然每一門派的知識和藝術的演變歷史都相互平行,但是各個領域的起源都不同,各門藝術的表現風格也都不同,再加上受眾對它們的歡迎程度也都不同, 因此其影響的持久性自然也就有所不同。由於我們剛學到了中國新舊小說的差別,於是我選了一位作家來探索後現代對創作的態度,這位作家是美國女權龐克 (feminist-punk)作家,名叫凱西·阿克 (Kathy Acker 1947-1997)。
除了詩、短篇小說和散文以外,阿克也把現代小說加以扭曲、變形 (distort),一扭再扭,一變再變,終於創造出了一種新寫作方式,她的《遠大前程》(Great Expectations)大概算是她最具代表性的作品。聽到這個標題,你們可能就會想起自己的高中文學課,說 「哎!這不是查爾斯·狄更斯 (Charles Dickens)在 19世紀中寫的那本小說嗎?」當然是。阿克她承認她抄襲了狄更斯的作品,並且把自己的日記、別人的色情小說,以及新聞報紙和許多難以識別出處的古典以及流行文化的作品都夾雜在一起,轉變成了一本「小說」。你可能會問我,雖然裡頭的元素都是再造的,但是這個做法不正是阿克獨創的嗎?這個新方法哪裡不屬於現代主義所謂的「獨創新意」呢?
就這種作風而言,有的文學考證者承認化名為「蘭陵笑笑生」的作者所寫的《金瓶梅》與在14世紀寫的《水滸傳》在許多情節上未免有太多相同之處,他們說《金瓶梅》抄襲了《水滸傳》,而阿克的做法正與蘭陵笑笑生相似。
因為這兩位作家都使用了「色情」來表現他們對以前作品的價值觀,阿克的《遠大前程》和《金瓶梅》都受到了文學家的批評,讀者即使挖空心思也未必讀得懂,認為其內容未免太模稜兩可了,於是喜歡這兩本書的人少之又少。
其實,我自己很喜歡這兩本書。我認為,獨創新意不等於有獨到之處,並且取材於讀者認識的小說也不見得就會讓讀者產生共鳴,然而把大眾熟悉的內容進行翻天覆地的大反轉,卻可以讓民眾多關懷他們周圍的社會。
透過思考這個例子,我們發現,中國新文學和西方當代文學都以是否獨創新意作為標準,來衡量藝術作品的價值,然而這些文學考證家都往往因此而忽視了一些重要的文學作品。由於時間的限制,我們得改天再多探討中國舊小說和美國後現代作品在哪些地方有不謀而合之處。
© ICLP-NTU.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