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必定聽過位於美國東岸的艾利斯島（Ellis Island），從19世紀末到20世紀中受理1200萬多名來自歐洲的移民。相較之下，位於西岸的天使島（Angel Island），連一般的美國人也幾乎一無所知。因此，我今天要簡介天使島的歷史。

　　1882年，美國政府通過排華法案，只允許具有「商人、外交官、牧師、教師與學生」身分的華人入境。1910年，為了將法案的實際程序標準化，聯邦移民局建立了天使島移民中心。

　　與其稱之為「中心」，不如稱之為「監獄」。為了所謂「徹底」判斷中國移民是否符合法案，移民局拘留了175,000（十七萬五千）多名中國移民。根據歷史記載，拘留短則兩週，長則兩年。日復一日等待官員處理每份移民表格，前途茫茫，後來成了美國華僑終生之痛。

　　天使島移民中心的諸多細節，後人何以得知呢？為了管理華僑的一舉一動，移民局規定凡通過審查的華僑必隨時隨身攜帶某種文件以證明身分， 即為綠卡的前身。

　　此類文件有其歷史價值，以我曾祖父為例，我家人所留有的曾祖父照片即其審查文件與身分證。 而拘留天使島的移民也留下其他第一手資料。

　　1970年，加州州政府準備將破舊的移民中心拆掉時發現，木頭牆上看得出雕刻的漢字。經過學者的調查，這些漢字來自兩百多首中國移民所刻下的詩。 所幸天使島沒被拆掉，成為意義深遠的國家公園。

　　諸位現在所見，是其中雕刻得最清楚的一首。翻譯成現代漢語如下：

        原文：

從今遠別此樓中   

各位鄉君眾歡同

莫道其間皆西式

設成玉砌變如籠

        譯文：

從今而後，我將遠離這棟樓

每一位受困的同鄉都與我歡慶

然而，我並不覺得此地一切都是西式的

此地，即使用玉砌成磚，對我而言還是像籠子一樣

　　以古詩的結構來分析，這首就是七言絕句，證明當時的移民由於排華法案而通常算教育背景相當高的人。此外，我們通常以為移民登陸時都非常感激，然而天使島的詩給我們一種挑戰，就是，想像受到差別待遇的痛苦，以及在異國他鄉落地生根的悲哀。

　　我在此所提出的結論，並非要指出當時政策不合常理、違反人權，但幸虧我們活在多元化的時代。然則，天使島的歷史，何嘗不是各國難民、少數民族、原住民的故事？希望天使島歷史與天使島詩的簡介，能使更多人對二等公民的困境稍有體會。